【战锤40K】阿里曼:永恒(翻译)第十三章

第十三章 地下世界

阿里曼停下脚步。在他身后,侨和他的一对学徒从瓦砾的斜坡上走下。梅赫塔和塞特克在远处紧随。伊格尼斯和克雷登斯带着一队终结者最后跟上。吉尔加摩斯和大部队一起留在地面上。

侨在阿里曼身边停下来,转动脑袋观察四周。他们抵达的密室是形有六边。神龛雕镂在墙壁上。金属骷髅站在其中,他们的头和手静置在盾牌和武器的鞍座上。一层层的灰尘覆盖着他们,但突破口的爆炸已经剥去了一些地方的遮盖。阿里曼向迎接他的金属头骨走近一步。


【资料图】

“守卫,”侨说。

“或是狱卒,”阿里曼回答。“看看它的颜色和标记。与塞特克完全不同。他的同类被称为希克索斯人。这些标本很相似,但它们隶属于不同的权威之下。”

“可能只是这些生物中阶级的标记。”

“确有可能,”阿里曼说。

“他们似乎不活跃。”

“我们不应相信这里的一切,”伊格尼斯补充说。“我们可以简单地摧毁它们,并消除它们激活的可能性。”

“不,”阿里曼说。“我们对任何潜在的防御系统如何运作了解得还不够多--而防御系统必定存在。”风吹扬起灰色的沙尘。他能感觉到以太之歌与触越行越远,仿佛封闭在沉闷的坚石后。

他想,我们正在走进一个衰亡之域,他想起了一个被遗忘的古泰拉神话编织者曾经读出的话语。而我们思想之芒也越来越暗。

阿里曼把目光转向密室的唯一出口。那是一个被几何线条框住的黑色开口。他回头看了看在念力束缚下漂浮着的异形。

“靠近它,”他对他的兄弟们说。

然后他转身向候门走去。

他们向下走去,直到抵达世界的空洞之心。寂静将他们一点点缠绕,深沉而淹没,仿佛它从星间之夜流淌而出,汇集于此,变得更加厚重,直到它像他们走过的石板一样坚固。他们越过了阿里曼的双眼无法触及的鸿沟,并穿过了墙壁不断向上延伸的通道。每一组结构和表面都由近乎一致的黑石组成,被切割、塑形和磨平成巨大的板块。凹糟遍布所有黑石,线条将圆环和新月形的弧线连城一片。机械的痕迹少之又少:少量的金属鳍或空心圆柱被加工在黑石的内构中,但没有任何可显现出动力传输与移动导向的迹象。事实上,根本没有任何东西--除了第一间大厅的一切,没有任何异形或建筑的遗迹。

他们走得越远,阿里曼就越是想起他曾经在泰拉的爱奥诺斯高原上看到的废墟。在海床边缘的岩石中开凿隧道,它们的规模对人类来说过于巨大,而且没有任何迹象诉说为何做出如此抉择。它们内里同样空洞,只有空气穿过敞开的门和通道的呻吟声。

他们继续前进。阿里曼可以感觉到他周围的结构的沉闷沉重。这就像试图在稀薄的空气中呼吸,每一次吸入空气都是。他的思想与他地表的兄弟链接,但这种联系正变得削弱,就像一条磨损的线,他们走得越深,他们身后的线就越长。他的法杖中所包含的力量像头痛的压力不断脉动。

他在一步之后停下脚步。他的意志呼啸而出,其余的人都停了下来。枪声响起。侨和伊格尼斯的思想之焦顺势而起。

隧道间墙壁的不复存在。他们在不经意间穿过了一扇门扉。阿里曼缓慢地环顾四周。一个巨大的空间在他周身打开。前面方地板变窄,变成倾斜的坡道。侨和一队红字战士站在一个门口的弧形区域内。他们镜片上反射的光芒是勾勒周围的唯一光源。他回头看向来处的空旷。他本可以用意念发出的光照亮它,或者释放他的感官在黑暗中游走,就像一个盲目的游泳者在被淹没的洞穴中摸索。但这势必付出代价,而他需要保存力量。

“启明”,他下了决心。其中一名红字战士向前走了一步,撑开臂膀按动枪栓。爆弹飞起,迸发出一个磷光闪闪的太阳。红字战士又开了两枪。三道光芒飘落下来,反复闪动。

一个庞大的平原在他们面前展开。穹顶一定存于上方,但它是如此之高,以至于光线无法触及。巨大、畸形的石头从洞穴中投射出自身的幻影:四面体,每边几百米,还有在空气和墙壁中弯曲的球体,像被困在地球下面的卫星。金字塔和方顶的塔庙从平原的地面上升起。这些建筑之间可能互通道路。它一直延伸到光线和视线的边缘:在上面世界的表皮下有一个沉默的亡者之城。

“结构完好无损,”侨说。“没有暴力或灾难的迹象。”他让这个暗示挂在思想交汇之地。

阿里曼环视了一下塞特克。

“除了这些结构,几乎没有你们的同类留下。”这个异形的目光在这里似乎比表面上更明亮。

“如果我们的任何宝物幸存下来,它们将在法皇之庭的遗迹那里......”塞特克说,伸出一根手指,指着从高原上升起的一个分叉的塔庙。阿里曼向那看去,在他的思想中固定它的位置和通往彼处之路。在上面,磷光弹划出一道弧线,它们的光在飘动和变暗。阿里曼自顾自的点点头然后走下坡道,进入城市。

在希卡顿号上的高塔里,一阵阵疼痛将希尔瓦娜斯推入沉眠。他喘着粗气睁开眼睛。鲜血从他额头上的伤口流出,那里是外星装置与他的头骨结合的地方。现在设备消失了,疼痛更加严重。圣甲虫的腿留下的伤口还没有愈合,当他意图入睡时,疼痛就会变成一场风暴。一种冰冷的金属味道也潜伏在他的嘴里。他摇了摇身子,移到了睡床的边缘。他剩下的后代在营养仓里搅动,用纯白色的瞳仁看着他。他低头对视,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
“伟大的帝皇,请原谅我,请用您改变万物的伟力庇护我,化悲痛为欢乐,化痛苦为和平。”

他摸索着寻找颈上项链所系的天鹰座。它不在那里。一阵惊慌失措和拼命寻找,直到他看到它躺在房间另一边的架子上。它一定是早些时候在某次......事件中掉下来的。他让侍从们清理房间里的碎片,这些碎片来自于外星生物的进攻和穿越网道时发生的意外。一切早已过去,最基本的修理工作逐步完成,但地毯上仍有棕色的血痂,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取代被抛飞弹丸击碎的仪器。侵入他住所的异形所发射出的镭射镖仍嵌在天花板上。显然,它切开了第一个试图移除它的仆从的手指,并挡住了伺服械爪。不过,主视窗已被修复,若没有层层叠叠的装甲晶层,希尔瓦娜斯每次打开防爆窗都会因暴露真空而亡。他莫名大笑,尔后思考为何如此。

他在天鹰座旁点燃的蜡烛已经熄灭。他不想起来,但他需要双头神鹰标志给予安慰。

他摇摇晃晃站起来,走到架子前。他呼吸困难,他能感觉到脊柱两侧的毛孔在不断吸入氧气。汗水流进眼眸,当他用手擦过脸时,面上浮现出被汗水稀释的粉红色血液。他声嘶力竭地咒骂着他所遭遇的一切,并拿起了吊坠。他马上感觉好多了。黄金洋溢着热量,而天鹰眼中的蓝宝石似乎在向他眨眼。他微笑着亲吻它。他并不孤单,一点也不。他并非不幸,反而蒙福。帝皇的无数眼眸都在注视着他。这世间早已无所畏惧。他闭上眼睛,让自己沐浴在平静的氛围中。万物金光闪烁。所有的黑暗闪烁光芒。他睁开眼睛,把天鹰挂坠系在脖子上。

他刚准备回到睡椅上,就停了下来。沙发下方的地板上一物静卧,它肯定是掉在那里。此物微小苍白而又光滑。他说不出那是什么东西,如果不是站在他现在所处的位置,肯定无法找到。也许是一块破碎的装饰品,或者是窗户被吹破后的一大块水晶?他走近一些,弯下腰,以便能看得更清楚,但这个角度不对,除非他平躺在地上,否则依旧看不真切。

他跪下来,靠在沙发上,另一只手伸到沙发下面。他眨了眨眼,他的手指感受着编织地毯的线。他摸到了什么。他试图用手指勾住它,但只勉强将它推开。他再次尝试,他的手指找到了一个洞形结构。他轻轻一拉,感觉到它滑到了附近,然后更加用力,直到它被彻底拽出。他直起身来,为这一努力和它所代表的胜利暗自庆幸。他笑了笑,看向手中的东西。

一个白色的面具与他对视,代表双眼之处空洞无痕。

他喘着粗气。当他挣扎着离开时,面具从他手中滑落。它躺在地上,来回摇晃。他现在喘得更厉害了,眼睛瞪圆——不想看向别处,不知自己所剩之力还能否尖叫出声。

去而复返...

即使他真的尖叫呼救,也没有人能够听到。

去而复返......嘴角微微上扬的面孔似乎从快乐转为悲伤。

他们都离开了地面,阿里曼,其他人......只有他......只有他留在这里。

去而复返...

并非强运,并非蒙福,并无神明注视反而深陷诅咒。

面具正从里向外焕发光芒,白色的表型转变为耀眼的炽电和星光。

枪声响起。阿里曼感觉到杀戮的冲动从侨的脑海中喷涌而出,进入与他们同行的红字战士体内。

“停下,”阿里曼说。

红字战士和终结者铠甲的手指冻结在爆弹枪的扳机上。侨的思想在螺旋之涡中稳定上升。

他们进入了一个贯穿其他建筑的长方形广场。机器悬挂在如同脊柱般的拱门上,跨越广场的中心。每台机器下面都有六个肢体叶片,像死去蜘蛛垂下的腿。每快肢体呈现的形式都为弧形的金属,高出星际战士四倍有余。看起来像机炮吊舱的事物紧贴着位于中央的腹部,包裹着一个类似于塞特克的驼背异形。笼罩在他们身上的金属尘埃厚重无比,但威胁仍然从他们身上每一条弧线源源不断的传来。阿里曼可以看到近三十个异形悬挂在广场上。

“还有更多,”侨说,转过他的视线。阿里曼看到拱门上的壁龛,巨型的蛛状机器就挂在上方。金属骷髅立于出口,头颅低垂。“他们都像第一栋建筑中的异形。相同的颜色和标记。而这些拱门的构造也有不同。差异虽微妙,但很明显。仿佛它们出现于前者之后。”侨转过身,回头看了看远处升起的金字塔。“我们应该准备进攻。”

阿里曼思考片刻。

“同意,”他说。侨和他的红字战士开始准备热熔,填充等离子武器时刻准备攻击。

阿里曼在他们前方移动。一阵低沉的悸动已在他的头骨中震响。根据他脑海中对道路和结构的印象显示,这条大路直通大金字塔下的方尖碑。据他估计,这条大道长达一里半,但建筑间夹杂的角度使他对比例的认识产生偏差。原本看起来很短的距离却比想象中更远。在他们到达金字塔之前,本应剩下一公里的距离,视觉感知上却有三公里。这并非偶然。

“现实于此游移不定,”伊格尼斯说。

阿里曼没有回答,而是踏上了大道。他脑海中中部分对其中的反应持以期待,一种对静止和沉默的改变。但无事发生。他又走一步,低头驻步。

他的意志转移到黑杖上,蓝色的光在法杖顶端的角间点燃。冷光把黑暗推向圆圈的边缘。他慢慢地向前移动,凝视着法杖的光辉剥开了阴暗。

“梅赫塔,”他对着通讯器说。他听到无魂者女士从身后走来。她小心翼翼,不敢靠得太近,但他能感觉到此处已然微弱的亚空间能量褪去。

“看,”他说。雕刻的人物和影像就刻在他们脚下的土地与坚石上。它们由相同的圆环、线条和新月组成,构成他们所见贯穿整个下界之图。只是在这里,它们并非简单的石刻,而是一幅幅图画。目光游移在每一处细节之上,处理,寻找规律并推论。

“这是一条象形影像,”梅赫塔说。

伊格尼斯他走到他们旁边,“就像古往今来所有种族一样,它们用此讲述传说,或者赞美他们的神灵,将自己的文明尽数道出。”

“并非如此,”梅赫塔说。她蹲下身,包裹着盔甲中的手指沿形成人形图像的一个凹槽滑动。“这并非为他们自身而备,它们有属于自己的语言。这些影像为他人而用,而对象就是我们。”

“要分段解读整个符号系统并不简单,”伊格尼斯说。

阿里曼在他的头盔里几乎笑出了声。“如果这是制造者给予低等的生物解读,那么分析则毫无用处。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让思想触及彼端之物。”他转移了精神之焦,再次看向石上的标记。

一组线条变成了一道身影,变成了一个消亡离世的亡魂......

“这是一个警告,”他说。他的双眼高速转动,意义随着每一组出现的图像而展开。任何来者都会毁灭,他们将一无所有,他们毁灭殆尽,他们所珍视的一切也将分崩离析。“他停顿了一下,向前走去,踏过解读后的图像。”上方所述,一位王者意图将疆土扩散至能力所触之极限。他沉迷于熵的力量,但忘记自身力量的极限,在狂妄之梦中,他所创造的纺锤将集尽尘世之时。三位至高之王,其中一位沉默不语,但智慧高于一切,禁止这位新贵继续他的探索。但新贵对智慧之王的谏言无从听取,直到他愚蠢的野心几乎完成。三位王者迫于新贵的压力,从他手中夺走了他的王国,但仁慈与智慧让他们将王国和服侍者送入了永夜。在新贵的空旷王座上,他们设下狱卒,毁灭一切来犯之人。那些狱卒仍在坚守,任何走入者最好引颈受戮,而并非继续先前。

他抬头看向梅赫塔。

“还有更多,”她说。她已经走到方尖碑的基座与大道相接之处。它的侧面上百米宽,光秃无物,但当阿里曼走近时,他可以看到无数的线条被切割在表面,如此微弱,就像石上的倒影。梅赫塔正在描画一系列的线条,她的指尖在石头上方一线之隔徘徊。“这些痕迹曾经比较清晰,但有什么东西从表面剥离了一层的物质。”

“试图切除它们,”阿里曼说。他的双眼现在正在追踪鬼魂的图像,他的思想正在解析语言的意义。

“我相信这个图案和这个”——梅赫塔的手指在一段石头上绕了一圈——“是一个名字。仅仅在这一部分,它们就重复了21次。”

阿里曼看到了它,并从塞特克的框架和骨架上的标记中认出了其中一个图案。

“一个是希克索人的标记,”他说。“这是他们的领域。那些摧毁他们的人在发出警告时,一定把他们的名字从此地剥离。另一个图案......”

“是一个称号,”梅赫塔说。她打了个手势,阿里曼的目光跟上在她指尖描绘的幻影。当他解析这些符号时,声音和推断的意义在他的脑海中闪过,寻找一个可以抓住的根源。“所有的推断都无法完美,但我能做出的最接近的翻译是奥索尔科恩(Osorkon)——黑盘的持有者。”

阿里曼听到了这个词,他的头脑将声音与他看到的符号相匹配。他抬起头,自从他们进入希克索的下界以来,他第一次听到回声,遥远而暗淡,锉刀般的笑声。塞特克正看着他们,四肢松弛挂在力量编织的摇篮里。它眼中,绿光稳定而静默。

“你们的同类并没有在与古老之敌中衰亡,”他对塞特克说。“那就是你的同类。”

“如你所知,千子军团的阿里曼,流亡者之主,吾等之敌想让他者相信之物并不简单。真相也在重要。我们早已死去,而这就是吾等之墓。”

阿里曼转过身来,背对塞特克,向金字塔顶端走去。

此王庭本属故者,阿里曼在踏入塔顶的密室时想。石柱从地上升起。深色岩石的尖顶在天花板下拱起,就像支撑胸腔的肋骨。浑浊的水晶坐落在拱门的交汇点上。雕刻的痕迹覆盖了一切,圆圈和线条沿墙壁和地板延伸。它们使阿里曼想起了在屠宰台上留下的血痕。灰尘厚重如斗篷,笼罩一切,当阿里曼踏步时,几乎无声无息。他脑海中沉闷的压力正在增加。亚空间的能量只剩下与思想相通的只有短短溪流。

两排六边形的晶体布置在大厅的两边,在远处的尽头,有一个绿黑色物质的立方体,每边有12米之多。它的表面没有粘附灰尘。当阿里曼朝它看去时,它那光滑的表面反射出阿里曼镜片上的针孔。他感到伊格尼斯在门槛前停了下来。塞特克就在他身边。梅赫塔一直呆在大厅外;为了必须之事,他需要尽可能稳固与亚空间之间的联系。

“没有可供进入的门,”伊格尼斯说。“没有锁或防御。”

阿里曼环顾四周。

塞特克已经在回头看他了。

“你以立于希望所在之所,阿里曼,王朝之心,在你的同类尚能打出火花建起泥墙之前就已经建立。”

“你有你所寻求的,希克索的塞特克。你看着你同袍的伟业与骄傲,早已尽作灰尘,所剩无几。”

当最后一个字离开他的嘴唇时,那一丝意志从他的脑海中传递给了伊格尼斯。伊格尼斯转过身来,在拳头砸下之前的瞬间,拳头上流淌着蓝色的火焰。阿里曼感觉到并听到了他兄弟脑海中意志的雷鸣般的裂痕。当伊格尼斯的手指压碎它的躯干时,塞特克的目光短暂地闪过。充满静电的隆隆声是来自异形的最后声音,一声源于电流跳跃的死亡嘲弄。当伊格尼斯把他的意志中的愤怒倾注于上,蓝色的火焰在它的残骸上燃烧。它们闪烁几下,然后崩溃。阿里曼感觉到伊格尼斯的思想驶回平静的轨道,在稀薄的以太中尽力忍住痛苦。

“如果没有它,你怎么能找到我们要找的东西?”那是侨,他的声音很遥远,但他的官能传到的与王座室所有的千子一致,观其所观,听其所闻。“这只是一片废墟。纵使拥有所有经它们之手创造之物,也没有任何显示方位的标识。”

“我们在入口附近和这些山洞里发现的异形的遗骸是什么呢?”“他们的定位是狱卒。不管是字面意义上的战士还是坟墓里的哨兵,他们被放在那里是为了看守什么。”

“坟墓里总有尸体。” 侨的话语中夹杂着嫌弃。“如果这是一个异星帝国的心脏,那它的作品就和统治相差无多。”

“为何地下世界的结构以此等方式存在?它们并无腐烂,功能依然健全。一定有什么东西维系它们,”伊格尼斯说。

“这里什么都没有,”侨答道。

“那么,为什么要在它上面安置守卫?”

“形式上如此罢了。这是对被摧毁的敌人的侮辱。如果象形文字属实,那么希克索人就是它们的叛徒。死亡不足惩戒。大地必须被盐化,并竖起标记警示他人。就像我们......就像狼群来到普罗斯佩罗。”

“历史有其规律,”阿里曼说。他停下脚步,看着墙上的一块水晶。它正在轻微地振动,几乎低于感官的极限。“无论时间或物种的鸿沟如何,对于那些敢为人先者,惩罚与背叛的方式大同小异。”

“你听起来好像很敬佩他们,”吉尔伽摩斯说。

阿里曼把手放在水晶上,静止呼吸和肌肉的震动,以便他能感觉到手指的颤抖。

“我钦佩他们的洞察力的深度。至少在他们的领域,他们走的比我们理解之极限更远。”

“而现在他们离去,作为秘密,同类相残的故事也随之消失。”

阿里曼站了起来。“他们没有离开,”他说。“他们在这里。就在这里,我们脚下方寸之地,时间的秘密与他们同在。”

阿里曼可以听到侨恼怒而又遥远的低语;这里的稀薄的亚空间能量让他感到不安。

“这里除了冰冷的石头,什么都没有。我可以感觉到通往这里的通道和房间。它们和这个一摸一样。我感觉不到亚空间中的任何帷幕。如果它们身处此处,那到底在隐藏什么?”

他并没有理解,阿里曼想。他想到了他的学生和朋友,他的思维就像海上的风一样迅速,但现在他的洞察力和智慧已转向内部。目光所及越是真切,便愈加盲目。

知识就是力量,但前提是你的意志足够坚定,不要被知识击垮。

“其余的异形并没有摧毁希克索人。也许他们无法做到。也许他们并不想这样做。也许他们想给他们一个忏悔的机会。但它们对希克索人的恐惧将此地化为监牢。”

“在哪里?”侨问。

“这里,”阿里曼回答,并将他的手从空中划过。“监狱就在这里,一个与现实交错,无法同步的时空中。”

他短暂将双眼合拢,转移了感知。

“看,”他说,并睁开眼睛示意他的兄弟。一瞬间,他们都看到了两个空间。其中一个内部中空。另一个空间里一个黑色的立方体卧倒在地。

“你知道它吗?”吉尔伽摩斯问道,他的思想之音从表面传来,遥远异常。

“那是什么?”侨问。

“一处锁孔,”阿里曼说。

阿里曼向伊格尼斯点头,然后走向立方体。当他走近时,他的法杖顶端发出的光亮变暗了。一处形状潜藏在里,起初很暗,彷佛淹没在绿水之下的剪影。他在离水面一掌之遥的地方停下。几笔轮廓就在那里,在晶莹的深处......。

阿里曼回头看去。

我走过之路漫长无边,他想。“给我你们的力量,我的兄弟们,”他的意志。沿着在下界的巫师结成长链,他的意志不断传递,从一个思想跳另一个,不断跳动,知道地表。

在那里,吉尔伽摩斯听到了它,并且准备就绪。他的思想飞至轨道。在船上,兽人的首领和无数邪教的领袖听到了他们主人的意志,并把他们的灵魂抛出,被静候的咒缚之网捕获。他们将生命之光撒入以太,扭曲,跟随意志的线条落到了死亡世界的表面,就像一道无形的闪电跟随扔进风暴中风筝的系线。它从一个头脑传到另一个头脑,直到它抵达阿里曼的灵魂。

他感觉到力量充斥全身,感觉到风暴的涌动淹没了他的头骨,感觉到可能的极限于地平线上消失。幽灵般的火焰包围着他。他的思想正在向顶峰攀升,他所达到的未来正以秒为单位不断接近。他举起了他的手。指尖光芒满溢。光线穿过水晶。阿里曼的思想如同棱镜,把力量和思想拉成一束。水晶闪烁了一下。它的内部和尺寸逆转,它的颜色在黑暗和朦胧间闪烁。它已不在阿里曼的面前,转而出现于四面八方,而他......

希尔瓦娜斯试图闭上眼睛。他无法做到。寒霜已挂满全身。一圈蓝绿色的光从面具落下的地方散开,越来越宽,像扔到桌面上的硬币一样模糊不清。空间在它内部展开,向后收起,它从一片圆盘转为钻过现实之上的孔洞,通向彼端的通道。前一秒静止无声。然后,舞者们从通道间冲出,光芒与悲鸣从内响起。

希尔瓦娜斯意识到无法听到自己的呼吸。雾气从隧道口飘来。色彩在雾中模糊不清。他看到一个身着红白制服的轻盈身影,黑色的眼泪在面具上流淌。然后另一个舞者在彩虹中旋转;还有一位舞者,其斗篷在落地时飘扬成红色和金色钻石的狂风。这三个人蹲伏在地,捂住五官。恐惧从头到脚,密布全身。在房间边缘,他睁大眼睛,身体凝固,看着这一切的发生。他没有选择。他此刻便是观众。他知道一切尚未结束。他想逃跑。他不想在那里,不想看到从光芒之窟会出现什么。希尔瓦娜斯认为他在雾中看到了一个影子。他感到自己的嘴唇在颤抖。在他的脑海中,他想起了—不,是感觉到了—那些在他尚为孩童时就给他留下了伤痕的往事残渣:在月亮下看到的空洞之犬;从雪地上漫步的巨人,双眼有如弹孔,挥舞猩红的手掌;从平静汪洋的深水中升起的奇形。

第四位舞者从入口处走了出来。

它并无奔跑,尽管它的每一步都与风同速。它被包裹在黑色之中,钻石般的色彩从它的边缘渗出;高大的身躯,为一把被赋予生命的利刃,它的脸上是一张无情无怜的面具,两只角从它的眉间中升起,在暗影下。虚无......空虚......一把剃刀的遗憾。它步入船内,然后走到门前,门在它的触摸下被吹成碎片。其他三个舞者从他们的位置上一跃而起。色彩和噪音在室内呼啸而过,他们走了,在那个孤独的身影后翻滚。更多的舞者从隧道走来,一串串模糊、跳跃的肢体和渎神的面具。希尔瓦娜斯蜷缩着身体,试图缩进墙里,融化在它们的视线之外。

一个身影落在他面前,像犬般翘起头。它的眼上是红白相间的悲戚黑星。

“请......”希尔瓦娜斯勉强说。那个身影笑了,向后翻转,枪支升起,在落地前向他鸣枪。

现实从中对折。阿里曼的眼睛已经多次看到了不可能之事,却无法处理它。

光和暗在一起旋转。物质扭曲膨胀。维度像光一样在泡沫的表面上弯曲。然后,一条线划过一切。超越了色彩所纳。一阵颤抖的感觉穿过他的手臂。漆黑,螺旋,像一个装满黑暗和群星的罐子,随着它的填充与耗尽而旋转。阿里曼眼前模糊不清。颜色被推过了色阶所承载的极限。

然后一切终止。

他站在一处房间的地板上。他能感觉到他的四肢和下方的地板。他已经蹲下来。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。亚空间的浩瀚之洋宛如一颗遥远的光点,就像从深井底部看到的太阳只剩一丝针尖。足够了......刚刚好的联系。他的皮肤颤抖了一下。头盔内显示器的光亮变成了一团橙色的静电,然后被切断。失明—他什么都看不见,且孤身一人。他无法用他的头脑来感知或看到这里的道路。铠甲手中解下。裸露皮肤接触到冰冷无比。冷到仿佛空气静止毫无转动,分子在缓慢地翻滚,所有能量全部流失。他伸出手,摸索前方道路。一步,两步,肌肉随着他的移动而沉重。

他的手碰到了一个坚实的表面。他的手指沿着它移动。一面墙......被切分的无数通道,互相连接有彼此断裂。没有损伤。坚硬、干净的边缘。没有温暖的感觉。触摸在他的脑海中形成图像,就像针从留声筒的凹槽中拾起的声音。他看到巨大的形状上升到寒冷的星空:黑暗、有形的石头,披着夜的潮水--一座从梦中升起,非人的城市。街道上的生物,他们的动作就像剪子的划痕和齿轮倒计时的咔嚓声。他让这些印象退到阴影中,然后向前走去。脚步声咔咔作响,渐渐消失在远处。他能感觉到寂静和空虚拱起。这里非常冷。恒星衰亡之寒。他刚要走出一步,就被绊倒,半跪在地上。他的肉体在盔甲里颤抖。他的四肢感到麻木。

这就是溺水的感觉,他想。或是一条被拉到空气中的鱼,喘息着寻找生命的海。他再次伸出一只手,但这次什么也没摸到。他的右边曾有一堵墙,但现在已经不在了。他停下摸索,在思考时放慢了一切不必要的动作。他还有时间并不多,甚至比他想象的还短。这是一个折叠空间,一个口袋维度或一系列同等的世界。就在那里,在他旁边,伊格尼斯将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房间里。这并没有经由亚空间之力,它只是——违反了以太和物质的规律。无止境......亦无光......就像古人曾经想象被锁在深渊里的堕落之神。他能感觉到热量从他的肉体中渗出。头盔上的显示屏被静电模糊,图标逐渐消失。甚至当他看着盔甲的读数时,盔甲的动力系统也在耗尽。他没有多久就会变成一件死物,然后成为里面冰冷坟墓中同等温度的肉体。光,他需要光。当他伸手去拿腰间的磷火时,他的手指感到沉重。它燃起了白光,一边燃烧一边发出咝咝声。它立刻开始变暗,从明亮缩减到低沉的光芒,就像一支没有空气的蜡烛在挣扎着燃烧。

有......柱子立在视线边缘,弯曲向上,在它们之外的空间被勾勒成更深的黑暗。

阿里曼向前走去。他的杖尖每走一步就在石板上划一下--标出一条回去的路......但那是哪里?当光线接触到类似基座和没有门的物体边缘时,它就枯萎了。他的盔甲越来越冷,里面的肉体失去热量。引导他回去的意志之线绷紧,他越走越细。他站在一个宽阔的平台上,其表面琉璃光滑,但无反光。可能是巨大支壁的阴影在头顶弯曲,但他看不到任何墙壁。只有黑暗,将他的视线抽离到无限远。这感觉就像眩晕,每一个方向都在向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坠落。这不仅仅是一个洞穴:它是一个世界下的世界。他知道,他可以走啊走,却永远找不到边缘。

他的盔甲发出了警告:电源处于临界水平。警报声响起,而后声音消逝。阿里曼集中他的意志,又走了一步。

一个微弱的声音,就像一个尖锐而沉重的东西在石头上拖动,从远处某处传来。阿里曼停下等待,向声音可能传来的方向看去。它还未过来,他跟了上去。

在他的脚下有一个宽洞打开,一直蔓延到一无所有。它以前并不在那。

他小心翼翼地跪倒,肌肉发颤。渐渐消失磷光还不够深,除了光滑的井壁外,什么都看不到。他把灯举到上方,然后松开手。光线落下,越往下越暗,直到......。

它落倒地上。阿里曼低头去看,望着头盔上的显示屏,即使模糊不清也足以起到放到的功效。那是......什么东西。并非一个事物的形象反倒如几个交织在一起,就像在焦油中纠缠的长链。他的盔甲上的电源警告再次响起。他伸手从腰带上取下希尔瓦娜斯用过的圣甲虫。它背上的金色线条在他眼罩的光芒下闪闪发光。他回头看了看逐渐消失的照明灯,然后把圣甲虫扔了下去。他看着它坠落,直到信号弹熄灭,黑暗再次将他包裹。头盔上的显示屏闪烁后熄灭,然后消失。但他没有动。然后一个声音从坑里传出。一阵嘎嘎声,就像链条在转动的齿轮上咔咔作响,越来越大,越来越多。有什么东西在上升,在加速,它的金属响声现在震耳欲聋。也有灰色的光同样溢出,终到边缘,脉动,弯曲着石柱和拱门的影像,亦使深度和距离扭曲。

他猛然回头。

然后它就在那里,在他的面前。镰刀形状的腿扣住着石板。触角展开了。一个形状在上面掠过。一个漆黑金属的身影,框架的线条稀薄。蛛腿和触手挂在躯干下方。它的动作有些迟缓,就像崎岖的齿轮跳跃,最终展开。

翻译不易,自愿三连,感谢关注。